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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等
麻將牌與扑克牌的差異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麻將牌的每一張牌都具有相同的價值,甲與乙的關系沒有隸屬大小主從尊卑好壞之分,一萬與九萬沒有大小關系,東風與北風出牌時不必有先后順序,任何一張牌都可能充當呼風喚雨頂天立地的角色,任何一張牌都可能是最糟糕最討人厭的東西,問題是這張牌出現在哪里,出現在什么時候,牌只有在過程中才會體現它的獨特價值來,而且這種價值都是短暫的,很快又會被淹沒。一張決定生死的牌頃刻間會身價百倍,頃刻間又還其本來面孔,回到芸芸眾生之中。扑克牌就不一樣,王永遠是王,永遠存在著一種決定意味著不平等的秩序。
  
自由
麻將有多種多樣的打法,有京式的、廣式的、川式的、滬式的,甚至一個村庄內也可以有几種截然不同的打法,每個人都可以參與制定規則,每一次都可以有新的規則,而不必千篇一律地局限在一種固定不變的單一的格局和程式中。當然,每個操作者一旦進入過程之中,就必須遵循約定俗成的法規進行操作,但在具體的操作過程中,每個操作者又有著廣闊的自由,他不必按照上家或下家的指令或既定的秩序出牌,他甚至可以隨時改變自己的操作程序,甚至為了控制別人和牌干脆無程序,有時為了讓別人和牌主動“出沖”,他可以興之所致憑感覺行事,也可以作細致嚴密的分析,察顏觀色打理性麻將,他可以要“清一色”,也可以“門前清”,也可以“推倒和”,如果沒有經濟利益制約的話,麻將操作者的心態是相當健康而自在的。
  
未知
麻將歷經几百年而久盛不衰,令中國的很多藝朮性消遣方式嫉妒。昆曲、京劇衰勢已明,振興有望,但恐怕仍是一種博物館藝朮。斗雞、斗蟋蟀、養鳥、種花雖然也廣為尋常百姓接受,但不是太費時費事,就是太靜太寂寞,終不如麻將簡單容易熱鬧刺激。麻將引人之處,還在于它的未知。每個操作者手中擁有13張,4人共有52張,只占全部牌的三分之一,而另外的三分之二只是未知,它們對于每個操作者來說都是禍福不定的因素,雖然隨著過程的進行未知的因素逐漸減少,但即使已經有人和牌,在那堆未公開的牌中仍隱藏著無數的秘密。每次成牌,總是有人急切翻閱這些秘密,以判斷自己的命運如何,或嘆息,或悔恨,或釋然……流動由于未知能激起人們的探究的興趣,故這種探究也就構成摸牌、出牌、吃牌、碰牌的自然流動。每個人都希望每次摸到有用的牌,但時間的流動往往造成几家歡樂几家愁,一分鐘河東變河西,直至終局。一旦誰和牌,這種流動便終止,新的一輪便又開始了。在流動中,每個人興衰榮枯成敗勝負都會發生變化,沒有常勝的將軍,沒有永遠的俘虜。人們愛打麻將與其說消磨時間,還不如說讓人們直接感受到時間的流動,直接目睹人生的過程。中國人愛打麻將,可能是因為生活太穩定太固定太滯停了,所以讓另一種流動來滿足內心的波瀾。
  
還是平等
開頭講的是牌自身價值的平等,這是就客體而言。其實如果就哲學范疇而言,所有的客體對每個人而言都是平等的,只是主體的差異才造成了事情的變化。除了因對麻將規則生疏與熟練造成的不平等外,任何麻將操作者的主體都不會感到自身智力的不發達或不健全影響自己的勝負。事實上,無論你起手摸的什么樣牌,你都可能有和的機會,即使你摸的最糟糕的牌,既不連也不靠,除了可以打大亂以外,你還可以打“全求人”,甚至搶在其他牌型好的操作者前面成牌。有時你起手“地和”了,未見得就能成功,氣得你跺腳。這就不像其他的游戲競技活動有穩操勝券者。整體而言,圍棋智力強者可以不敗﹔局部而言,打扑克握了一副好牌隨便怎么打,也可以做上游或拿高分,在麻將面前,運氣遠遠勝過智力。文盲與博士在操作時誰也沒有優勢可言。其實,人進入麻將,不但消解智力結構和文化結構,連階級、出身、人種、性別、年齡、方言、制度、經濟、宗教一系列意識形態的與非意識形態的、遺傳的與非遺傳的種種不平等全不存在,可謂“大同社會”。因此,我認為在麻將操作中起決定作用的,不是智力,也不是運氣,而是身體,因為几圈麻將下來至少要好几個小時,倘若身體不好,比如心臟不好,到時腦子缺氧了,糊涂了,就會失去平等競爭的機會。
  
風格
雖說麻將台不是“大同社會”,但人的個性依舊能得到充分的表現和張揚,每個人的牌風和牌品都會淋漓盡致地發揮,而這是一般扑克牌不可比擬的。雖不能說麻品即人品,但每個人都有大致模式和定勢,心急的好吃好碰,沉著的易做“門清”,雄心的玩“清一色”,謹慎的“推倒和”。在我周圍的一群朋友中,便有“黃七對”、“唐門清”、“蘇自摸”、“周碰對”、“費全求”之類的雅號,大致可見性情一斑。即使摸牌的姿勢也是千姿百態,有的瀟洒,有的委瑣,有的自然,有的做作,有的喜歡偷偷看牌,總之,忘了掩飾內心的外在形態。
  
變化
麻將的變化几無規律可言,不似圍棋有定式等。麻壇有句“打錯了即打對了”的朮語,就是指這種變化無端而言。有時看似違背正常牌規,但偏偏出之有理﹔有時循章蹈法,反而出了“沖”。有時聽五種牌十几張,還不如釣一張“絕枝”。你控制下家,反會助他一臂之力,上家控制你,他自己也會受到控制。你聽甲牌,三人不打,你也抓不到,等你改換牌型,可能立即抓到,各家也紛紛打出。在牌局中,常常因為某方隨意吃牌造成另一方連上妙牌的機會,也常常因為己方或某方的出牌造成錯位,破壞了好的“運氣”而一蹶不振的。
先勝后敗,反敗為勝,几乎是一個通用的定式。笑到最后笑得最好,用在麻將對壘時也非常貼切。麻將很難做牌,也是麻將的魅力之一,誰也不能將每個人的出牌、吃牌都算進其中。

大亂
將所有的成法中,“大亂”是最有創造性的。我第一次聽說“大亂”的說法很吃驚,這不是毛主席他老人家用過的詞嗎?“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非常形象,非常辯証,非常哲理,委實是治世警言。可這大亂居然被用到麻將這種游戲上,實在有點超黑色幽默了。
  
麻將中“大亂”的做法與這句名言異曲同工,可見真理不光對于政治、軍事這類重大事情可以得到驗証,小小的游戲技巧也能體現真理的正確性。“大亂”從本質上是反麻將的,麻將的重要特點在于連貫,以三張牌為基本單元,而大亂則要求斷,要求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孤立遠離,至少有兩位數距離,也不一定要以三張為單元,一張兩張都行,最無章法的。以不規范代替規范,以非秩序代替秩序,以反差代替和諧,以散漫代替整齊,這種打破常規的叛逆精神,有點像現代派藝朮,而這種消解中心極端邊緣化的狀態是地道的“后現代”。麻將的好多方面都暗示著一種“后現代”。
  
自摸
自摸又稱自抓、自掏、自摳。自摸是一種境界。麻將的靈魂全在自摸。麻將與其他牌的區別就在于它的手感,麻將的智慧說到底是手的智慧,腦子再聰明也算不到好牌,而手可以摸到,可以說麻將是用手思維的。麻壇宿將手上是長眼睛的,他們只要用手輕輕一點,馬上就能“看”出,靠的全是觸覺。現代工業社會里,人的觸覺已經越來越麻木了。自摸是一次可悲的自我實現,這是就哲學意義而言的,因為它完全靠機遇的賜予。
  
條條鐵路通北京

我是在北京弄懂這種和法。
但肯定不是北京人的打法,身在北京想通往的是紐約、巴黎、威尼斯、羅馬。
這種打法是一種“外省人”的心態表現。不過非常形象,它是二條、四條、六條、八條、北風五種牌成的“對對和”,因二、四、六、八條均有“==”形,連起來便是非常形象的鐵軌,北風做麻將頭。國人精于此類小技,真是讓人叫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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